比起强·制清醒的疼痛,她现在满脑子都塞满了苦涩的悔意。
不受控制的大量泪水模糊双眼,令有夜只能拨开氧气面罩,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屏住呼吸试图止住这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情绪宣泄。
情感这东西着实奇妙。
倘若将它比作一条河,那她就是那个试图终年用寒冰覆盖河面,保护自己的胆小鬼。可即便刻意忽略,那被用即视感一点点凿开的冰河也终会漫过薄冰,泛滥成灾。
“……呜…”
该称呼什么好呢?
是家主?还是收养人?
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一遍这悲伤的离别?
她本来想把那句“爸爸”留到他们真正成为一家人之后的,可是等不到了,永远等不到了……
止不住的恸哭穿越时空,连接现实与虚幻,却都奇迹般地指向同一种情感,令满腔悔意的有夜再难克制,只能一股脑儿地全通过哭泣这一原始的发泄手段调节自我。
这压抑的哭声太过悲怆,令一旁的衣寒只能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笔式手电,静静等待了许久,才望向有夜颤动不已的肩。
他喉间彷徨地滚动好了几番,才终于从干涩的嗓子中挤出问句。
“…新药很疼吗?”
略显苦涩的问话后,有夜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
滞空感将她的哭声吓断,身体的应激反应令她无法控制地小声打起哭嗝。
衣寒将她笨拙地抱上膝,像抱幼童般地将她的脑袋按进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胸膛,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
“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有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慰吓到,就连自己怎么努力都止不住的哭声也因此彻底消停。她抓住对方的白大褂,怯怯抬首,却看见衣寒垂下的眼睫罕见地颤动,向来冷硬的面部线条也因此软化不少。
像是要遮盖此时的异样一般,他再次将她的脑袋按进胸膛。
“如果实在受不了,我帮你喊沈护士送你再进游戏。”
“衣副院,我…”
有夜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渴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撕扯得疼。
“没关系的,逃避吧。”
轻拍她脊背的手掌又改为抚摸她的后脑,有夜能感觉到衣寒拥住她的手臂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正慢慢圈紧。
直到此时,有夜才惊异地发现对方对她的容忍度比她想像的要高出许多……又或是自家主死后,她就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心计算衡量着距离,这才看漏了不少细节。
似是正耐心等她平静下来,此刻衣寒的嗓音温柔地不可思议。
“要我喊沈护士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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