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不再住在这里了。
以后,他就不是皇太子了。
直到这一刻,李邵终于后知后觉。
“废太子”,不仅仅是从皇太子变成大皇子,他周身的一切也都会跟着变。
他觉得别扭,觉得不安,更多的是茫然与彷徨。
不由自主地,他觉得呼吸紧,努力大口喘着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口鼻,直入咽喉,激得他重重咳嗽起来。
这一咳压根挺不住,挣着双手去捂脖子,眼前时黑时白,终是在一瞬间空白一片,身子软着往下沉去。
“殿下!”汪狗子失声大叫起来,“殿下!快来人啊!殿下厥过去了!”
东宫里听见响动,纷纷跑出来。
郭公公冲在最前头,就见汪狗子与侍卫心慌意乱之下没有扶住殿下,三个人都倒在地上了。
他忙去扶,却也没使上劲儿,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第388章 他不敢想起来(两更合一求月票)
东宫里里外外,手忙脚乱。
直到曹公公出来扶起了郭公公,一条一条安排事情,局面才算渐渐稳定下来。
把李邵送去毓庆宫、着人去请太医、东宫殿内劈坏的物什清点、余下来的哪些搬去、哪些收走……
直忙到天黑下来,曹公公听了各处回话后,这才快步回御前去。
圣上还在批折子。
曹公公进去,劝道:“该用晚膳了。”
圣上批完手中这本才放下笔,从曹公公手中接过热茶,润了润嗓子:“邵儿搬过去了吗?”
曹公公不敢欺瞒圣上,把李邵接旨后的反应一五一十都禀告了。
挥剑劈物那段,曹公公一面说,一面观察圣上神色。
偏圣上握着茶盏,热气氤氲中,看不清眼中情绪。
“殿下颇受打击,”曹公公道,“那一下子似是情绪上来了,好在侍卫们拦下了,只损了东西,没有伤着人,殿下回过神来时语气很是茫然。”
说的毕竟是李邵,曹公公没有落井下石用一些尖锐、负面的词语。
可落在圣上耳朵里,想像李邵当时那模样,还是忍不住叹了声。
曹公公又道:“殿下走出东宫时厥过去了,太医去毓庆宫诊断过,说是急火攻心、大起大落,原先就没全好的身子骨扛不住才倒下了,之后还是多静养。”
圣上苦笑,半晌道:“朕有时候会想,有因才有果。
邵儿劈东西,朕不怪他。
朕年轻时急性子、火气大,脾气上来也很不管不顾,边上人哪里劝得住,连邵儿他母后说的、朕都不爱听。
也是吃了大亏,代价深刻,这些年才学会控制脾气,不在气头上做任何决断。
朕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朕有什么脸去怪邵儿……”
曹公公低眉顺目。
圣上说些掏心掏肺的话,是需要有个人听,并不是要他做出什么评断来。
曹公公能理解圣上的心情,也知道圣上想起定国寺那夜就是道不尽的后悔,可真要他说,圣上年轻时脾气大归大,和大殿下的不是一回事。
圣上听不进去什么,一般就是冷着脸,争吵也只与夏皇后吵。
夏皇后行事颇有主意,说话有份量,语调却是温和的,她嗓门小、也做不出那等大吵大闹之举。
因此两人即便是吵,也吵不了几句重话,就各自冷静去了。
而对其他人,圣上当场甩了脸色,消气后想明白了,该赔礼也会赔礼。
大殿下做不到这样。
只是这个当口上,曹公公倒也不至于与圣上分析这些。
“朕能改,”圣上又道,“只盼着邵儿也能改。”
东宫这么大的动静,哪可能瞒过宫里人?
多少双眼睛盯着,很快就知道曹公公宣了旨,也知道李邵疯了一场又厥过去了。
有人欣喜,有人雀跃,亦有人忧心。
想抢占先机、怕落了人后,更怕这时候去圣上面前会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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