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公子依旧高烧不退,没有出营帐走动,晌午服过药之后才稍稍好了一些。可眼下热度虽退去了点儿,等药性一过却难保不升上来。傍晚,我坐在榻前给公子伤口处换药,纱布尽管裹了厚厚的好几层,可盖着伤口的那圈儿地方却仍然被渗得通红。
“真真。”
我轻“嗯”了声看向公子,公子微笑着道:“今儿是怎么了,安静得一句话也没有,可是谁招惹到你了?”我呆呆地点了点头,复使劲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缠好的纱布用细线扎紧,而后将衣裳给他披好。公子摆了摆手,自己把衣扣扣好,一边问道:“昨儿子清偷跑着来找你了吧?”我一愣,看向他,公子却仍是带着笑意,“说说,找你都说些什么了?”
我避开公子的眼睛,“没说什么,子清哥他就是问了问您的伤。”公子轻笑了两声,“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出个七八分来。”我心里一慌,公子顿了会儿和声道:“子清为人和善,待你也一向好,你心里若也喜欢他就跟我说,不必有顾忌。”我倏地起身,眉毛皱成了一团,“您胡说些什么呀!”话音未落,已然转过身去,吹眉瞪眼地扯着手里的帕子。可没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怎么脾气变得那么大,心里一时有些后悔,忙回过身坐下,软语道:“我不想嫁人。”公子道:“这可由不得你,湘雅把你托付给我了,要不把你的终身事办妥,你那个格格可绝绕不过我。这个千古罪名,我算是背不起!”
“爷?”
公子敛起笑,“进来。”贵喜掀开帐子走近扎了个安,“老爷让奴才给爷带话,皇上过一会儿在御帐外开宴,老爷说如果您不是实在动弹不得的下不来床,务必得到场。”公子点了点头,“你去回话,说我一会儿就到老爷营帐里去。”我把靴子放到了榻边,又到架子上取来绒毛褂子。
……
来南苑虽说已是第三日,可直到这会儿功夫才知道究竟来了些什么人。这儿是露天的营地,宴席就围绕在篝火周围,四周粗看上去足有好几百条长案桌子。地上铺了绣着盘龙花纹的红毯子,雪还没化,因而面对着熊熊燃烧着的篝火,脸上是觉得暖和的,可后背却在钻风。我站在公子身边,手脚冻得僵硬发麻,直后悔没带着暖手的炉子出来。可转念一想当着圣驾的面,别说是捂手炉子了,便是搓手取暖也得忍忍,一举一动都有人看在眼里的,还是安安静静的少动为妙。
篝火周围有几十个蒙古姑娘和汉子在大跳欢庆的舞蹈,不必说,这又是内务府事先安排好的花样,不过的确很对那些主子们的口味儿。这些宫中的贵主儿,是我第二回亲眼得见。几年过去,这些人的模样没有大变,神色却和上回在宫里看见那会儿有了很大的差异。太皇太后这回没来,故而宴上的气氛不是太严肃拘谨,皇上和几位平辈的王爷都年轻气盛,从面儿上看去他们的兴致也很高。裕亲王福全还把自己今日狩猎时捕获的梅花鹿进献给了皇上,那只鹿此刻就在篝火上烤着。
皇上坐在御座上,皇后娘娘赫舍里氏坐在他的左侧,右侧紧挨着坐的是荣贵人和去年春天给皇上生了小阿哥胤禔的庶妃娘娘,我们纳喇氏的贵主儿。皇上虽至今仍然没有给庶妃娘娘进封,不过从座次上就能看出她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并不比荣贵人马佳氏差。前面几个皇子接连夭折后,上天好像很眷顾这两位主子,在各自带走了她们的一个儿子后,又各自赐还给了她们另一个儿子。
荣贵人生的小阿哥名叫赛音察浑,大概是因为前三个“承”字辈的皇子都早夭的缘故,皇上取名儿时也有所顾忌,刻意避开了“承”字。她们两位此刻正细声交谈着,虽全然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可从她们的表情上来看也许和小阿哥分不太开。
左侧的皇后娘娘端坐着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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