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虽多,却也不够一人一的,翠莺嫁了人,碧桃又陪着博敦,我这回也没个伴儿,只能和别的府上的丫鬟合一帐篷。我抱着包袱走到自己的营帐前,拨开帐帘走了去。里面正在收拾床铺的几个姑娘看上去都很面熟,许是过去在府上照过一两面的。不过,随主到过我们府的丫鬟小厮实在数不胜数,我只能隐隐约约从她们的装束上大概猜她们的主名位不低,至于到底是哪个王爷贝勒府上的却对不上号来。
说话间,不远已是一片噼里啪啦的打板的声音,还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声都听得人揪心。我静坐在车里,挨着博敦,耳畔不时传来一些窃窃私语,原来挨板的人中还包括皇上的手足兄弟五王爷常宁,连骨兄弟都不手,足见是动了真格儿的。我捂住博敦的耳朵,心想这皇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同样是顺治十一年生人,公可没他那么狠心。
那个靠近门的姑娘个的,态稍胖,穿也很华丽,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她见我来先是停手上的活儿满不屑地斜了我一,而后又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就复低忙活起来。我心里一个疙瘩,哪儿跑来这么气焰盛的人,井不犯河的,犯得着这个样吗?本想回瞪她一,不过转念一想能来这里的人,主们不是皇亲贵戚就是王公贵胄。一个人本没什么好顾忌的,可万一这丫鬟跟燕似的既得主又嚼,到主面前告我一状那我可是万万吃罪不起。更况且,我好说也是明珠府的,她敢这副嘴脸八成是仗着主不是什么小角儿。
“哟,这儿的被哪里是给人睡的?”又是她,我来不及搭理她,忙不迭地捂住嘴呕了几声,幸好方才在车上没多吃,要不这味儿真能让人吐一地。我朝她们那儿瞟了几,这些人早已经把府里带来的净被褥给换好了,而我铺上多来的几条被八成就是她们给扔上面的。我心里一阵憋屈,怎么,这是在行军打仗吗?
“真真,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叔老爷?”我顺着博敦的目光看过去,可不正是老爷吗,领着,手里挥着鞭,像是在指挥着什么。不一会儿,老爷坐在背上发话了,他离我们很远,可由于四鸦雀无声,故而声音听着很清楚。只见他双手朝上拱了拱,“奉皇上谕,凡半违抗旨意,私自轿者,不论官阶品级多大,跟皇家姻亲多近,一律由务府重责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想来礼多总是没有错,便主动上前叫了几声。方才那个有几分丫鬟儿模样的装作没听见,八成觉着自己份比我,没必要放架和我称妹妹的。倒是有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姑娘大概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就背着她对我偷偷笑了一笑。我随即回了一个笑,遂背过去整理自己的床铺,刚一伸手就发现自己铺上七八糟得叠了四条被。我抖了抖,顿觉一阵发霉的味袭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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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窝着气,听见这句话愣是一嗔,还以为是听差了。转看了看她们,才发现那几个丫鬟都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正恭敬地福请安。我顺着她们的目光转过去,心里一喜,果然是清哥,只见他边的小太监正抱着一床净的丝绒被。我兴地走过去,却见清哥的脸好像不太好,我福了福,“曹公万福。”清哥接过边小太监抱着的被,“你们府上要我给你送来的。”说罢稍放轻了声音,“夜里帐里钻风,裹得严实儿。”
“给曹爷请安。”
前后这么一番闹腾,等到了南苑围场,已是夜里了。本以为在南苑会有个行来安顿我们,没成想到了地方一看,竟是铺天盖地的营帐,大大小小足有上千,一瞧上去还以为是到了蒙古大草原了。天上看不见月亮,星星低垂着,整个天际就像被倒扣着的穹庐,远看这些星光的营帐,就如同是苍穹的一只只萤火虫,放望去忽觉满心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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