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被,了,清哥朝帐里看了几,似乎觉着不是说话的地儿,也就没多留,朝我微颔了颔首就转回了。
“环儿,帮我把车里的丝缎被取来,别的我睡不惯。”她的声音好像在冒烟儿,我背着铺开被,脸上憋着,心里早已经笑成了一团,怎么都觉着她有几分像燕,不过只是面上看着厉害,肚里却是一包稻草。在车上颠簸了一整天,等躺倒炕上已是困意十足。同帐的几个丫鬟虽说都是从大里来的,可睡相却差得很,踢被,磨牙,外加打呼噜,一样不落,我虽觉着累却被搅得一夜没睡踏实。
……
一大早营帐外就人声鼎沸,蹄声频起。那日听老爷对公说,这回圣驾来南苑,行围倒是其次,大阅八旗军才是真正的目的。自去年年末以来,南面的战事日益张,京城外草木皆兵。江南各地的反清势力,镇守南方的三个藩王,台湾的郑氏,蒙古察哈尔,一个个都不太安分,大有揭竿而起的势。故而这次的南苑行围也非同一般,皇上了旨意,五日后大举围猎,谁一个捕获猎,赏黄褂,赐图鲁。这于旗人来说是极的殊荣,但凡会骑弯弓的人无不卯足了劲儿,预备到时决一低。
围场上的人照自家所属的旗有统一规制的护甲,盔则是全黑的,盔上品级还镶嵌了祖母绿或者是红珊瑚的宝石。许是骨血里的天吧,总觉得这些人天生就应该是在背上的。有些个旗人弟平日里怎么看怎么不顺,可这会儿披上了铠甲却是一个个英姿焕发,立就彰显男儿的本来。跑得飞快,他们挥舞着鞭,毫无顾忌地吼着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懂的话,肩上挎着弓箭,手里提着酒袋,隔了一小会儿就凑着喝上一,很是狂放不羁。
公让我照顾好博敦,可任凭我好说歹说,这个小祖宗就是不肯安安生生地呆在帐里,偏要去围场上凑闹。我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尽量往人少一些的地方走,稍稍让他过把瘾,也顺满足一自己的好奇心。地上的积雪还没化,我虽然换上了靴,不过还是要提着裙摆才能走,可在雪地里也走不太快。博敦也顾不得靴里渗不渗的,一个劲儿地直往前蹿,我本就跟不上他的步。看着前一连串浅浅的脚印越拉越,我心里愈发着急起来,朝前喊,“小少爷,你慢儿走。”博敦不理我,只是转过咧开嘴对着我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而后跑得越来越快,一会儿就没了影。
我弯腰手扶着膝盖了几气,心里直直后悔把他带来。耳边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还不时有跑得飞快的从边掠过,嗖地像一阵风。大冷的天,我额上却急了汗,赶追着博敦的方向过去。绕过一棵大树,见博敦正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很神的样。我疑惑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博敦转过脑袋对我招了招手,“真真,你来。”我“哎”了声,走过去蹲,心倏地揪了起来,一只灰白的态硕大的野兔正在地上挣扎着,里扎了一支箭,血不住地往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