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九月,是日,漫天晨曦似霰,湖面上袅袅弥散的雾镀上了炫目的金红。幽婉的吴歌声中,船缓缓靠岸,清秋的和风透过帘幔送来隐隐的桂香浮动,那是一恍若隔世的家的味。汉白玉砌成的牌坊赫然矗立在飞檐石碑亭后,亭上刻着隶书的两行联,“风似旧犹笑,往事多遗石不言。”
许是夜雨刚歇,半的青石铺就的码上,远远站着顾先生的家人和一素帛的。她未施粉黛,颈后低低地挽了发髻,除却一对碧玉的细珠耳坠,再无旁的首饰缀。淡青的束带由衣襟在前打了一个结,其余的飘带静静地垂在素白的裙摆上,随着清风安然舞动着。微凉的朝侵染着她褪尽铅华却透着迫人苍白的楚楚秀容,宽松的罗裙丝毫遮掩不住隆的小腹,我走上踏板的那刻,她轻移沉重的步缓缓向我伸手,微搐着的轻薄的双低唤了声,“萱儿。”
孩降生在秋霜降日的时,清亮的啼哭声自‘毓菱阁’传至窗外的山塘河里,随着静谧淌的河通往觅渡桥,似是当夜沉寂夜阑惟一的声音。
孩双目合成一条,惬意地依偎在温的怀里,无忧无虑地着娘甘甜的。看着孩的目光如同天底所有母亲那般温柔慈,可眸中淡淡的凄然笑意却透无以言喻的悲伤。
……
康熙二十五年,暮,京城西郊庄园。
公和少的坟地挨着,他们生前恩,如今终于是相厮守了。粉白的小蝴蝶围绕在他们周围,悦地扑腾着,极目之开满了艳的鲜,细的柳条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着。我给他们斟上了从姑苏带过来的新茶,坐近,抚摸着公墓碑上的字,绽开了笑,“阿哥,真真来看您了。”
我笑着,“真真成家了,是顾先生的学生,和我同岁。真真心里面其实不是特别喜他,可是他特别喜我,待我很好很好。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踏实,很舒心,什么也不用愁,用不着担心过得不快乐。我现在和一块儿,收了好多念不起书的穷孩在阁里住,我帮着她一起教这些孩们认字,用您的词。”
“生了个男孩儿,白白净净的,眉目得很漂亮,取了个名字叫福森。森林的森,其实不信什么五行的,可有个玄妙观的士说这孩八字缺木,如果名字里带‘木’,可以保他一生平安,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儿。原本也要一块儿来看您的,可是孩太小,不能没有人照顾,让我捎话给您,等来年孩会叫爹娘了一定带着他一块儿来京城看您。”
“不知天上冷不冷,您自己当心冷,天冷的时候不要忘记添衣裳,夜里也不要太晚睡,别想不兴的事儿。”我笑了笑,“不过,有少陪在您的边,我心里别提有多安稳,她一定把您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儿不周到的地方都挑不来。”
我解开袋上的细结,拿一小叠词稿,“阿哥,这些是写的词,带过来给您看看。还有几篇是我写的,才跟学了没多久,写得不太好,您看了别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