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这不就淋雨生病了?其实你没必要去赵家求赵公,那赵公忽然死了……没人报复咱们家了。”
杜一平乐观无比:“船到桥自然直嘛。公平正义在人心。你看,赵铭和不就没了?”
杜嫣容幽幽看着杜一平。
在杜一平困惑中,杜嫣容轻声:“哥哥,我知我整日在家中读书,是打算什么了。我想写史。”
话题转化太快,杜一平茫然:“什么?”
那倚着案几的消瘦少女青丝拂面,侧脸望着窗外萧瑟秋景,缓缓:
“我想写史。记录平庸,记录伟壮。记录背叛,记录隐秘。我是女,我之史记不会为当朝人所忌所顾,我可以凭一支笔,记我所见,我心所察。待千百年后,平庸也罢伟壮也罢,皆青史有痕。
“纵君主背弃,青史亦可见。”
第86章
秋决之时,贺家嫡系老少尽亡;旁系全族人发岭南。
太暮逊主持秋决,其后宗祠,斋戒沐浴三日,“罪己书”,称地龙之祸、民之祸,乃储君失德。储君自当反省,卸去京兆尹之职,又朝天祈罪,求赦万民。
与此同时,赵相公自戕以罪“失德”。朝堂罢免数位宰相后,新的宰相换成了一“弥勒佛”孙宰相。中书省大换血,中书舍人叶白叶郎君年纪轻轻,跃然世人前。据说官家时时召叶郎君,中书省都将叶白视为“参知政事”的人选,只待其再熬一重资历。
凉城事变的前后,始终未曾向天披。但天万民也不会在意——朝堂让太和宰相自省,罪太和宰相,百姓便已经激涕零,觉得皇帝心系万民,乃百姓之福。
大魏此朝民,最为无辜可,又最为没有退路。
老皇帝只料理诸事月余,便重新病倒。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朝政重新给朝臣和太。无论他心里对太有什么盘算,此时罚也罚了罪也罪了,他认为此举应当足以抚几位知者。
又赏又罚后,老皇帝重新缩他的福宁殿,继续养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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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这场雨,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大半个月都不消停。
当皇帝和太的诏和书先后送达姜家府邸时,正是夜,姜循抱臂坐在开着门的堂屋前,望着秋夜雨发呆。
凉城风波似乎就要这样结束,而一盏昏昏明火,雾气稀薄,风雨斜飞,照得那坐在堂屋前竹椅上的人一派萧索,像一段苍凉月光。
在自己屋中,人发髻不梳,脂粉不施。她此前被禁足一月,明艳都要被抹去几分,此夜雨的姜循,衣袂沾雾间,那雾也衬得她眉目愈发锐寒。
堂中一灯笼在地上,灯笼边,玲珑跪坐于地,正掩着面容,凄凄切切地发泣音。
呜咽声吵得姜循心烦。